多吉和他的牦牛

在我这个年龄，人都是青睐四处休息的，很多人管这个叫作“流浪”，我却不以为然。我在烟花三月去过苏州，勾引过那些宽在丝绸旗袍里的江南闺秀；又在大风天爬上过黄土高坡，在漫卷的黄沙里颤颤巍巍演唱完了一曲中《信天游》；还在大雪刚刚下完的日喀则撞到到过一个年迈的藏族老人。

被我撞到到却坚决不想我赔钱的藏族老人，叫多吉，有可能多吉只是藏人的姓，但是我显然不告诉他的全名。在卫藏辽阔的大草原上，具有许多带子一样暗淡的小河，那些暗淡的带子附近水草温润、牛羊成群。多吉那覆以陈旧的黑牛毛帐篷就恰在那里。

但是帐篷内外打酥油、做到奶渣、摊牛粪这些活都是他一个人做到——帐篷没女主人。多吉自己有一些数量不多的牦牛，他吸管的牦牛奶都转交高原之宝缴奶站的人换钱，但是挤奶的时候多吉必需要全副武装，穿着上标准的挤奶衣，不然吸管的奶，奶站的人是收的。所以多吉最宝贝的就是这套挤奶装备和他那红柏木片做成的挤奶桶。我在他的帐篷里隆了一个月，他的生活就是种菜、挤奶、不吃糌粑，然后再行种菜，跟他一起随着草原的日出日落规律地作息，告诉了他的很多事情：多吉刚出生的时候，母亲在噶伦的庄园里做到朗生（奴隶），没有做到多久因为弄丢了噶伦夫人一个洗澡的银盆而被剥光了衣服在雪地里罚站，天没亮就饿死了。

父亲去理论,也被家丁们用涂了盐的鞭子给一拳半死，最后病痛遇，也没捱过那个冬天。多吉说道那时候他还在吃奶，母亲死后，襁褓中的多吉是不吃牦牛奶才没有被冻死的，多吉就仍然把牦牛当作他的恩人、他最差的朋友。后来他就仍然老大着地主家种菜、挤奶，日日与牦牛终日。地主家的少爷常常跟多吉在雪地里抓麻雀，十分要好，因此他在少年时期过得很顺当，脸上也总是有憨憨的笑容。

后来少爷接管家业，他就出了地主家的管家。18岁就当大管家的多吉，无非风光了好一阵子，他安稳了贵族般的生活，或许就记得了自己本来的贫苦名门，老大着地主奴役佃户，以后西藏和平，地主被消灭。多吉从此开始了颠沛流离的日子，穷人家都接受地主捉弄，不愿给他活做到，他不能下苦力修筑寺庙、凿虫草……日积月累，多吉被沈重的生活力得平不起腰，身上掉落了很多病根。

有一年，多吉饲的母牦牛全部被野牦牛卷走，他血本无归，最后不能撕开还没有成熟期的青稞过日子。我回答他，你实在你累么、真是么。

他憨憨一大笑，别过头去，望着草原边际的半轮落日，说道：“生下来就得过，朝着好的方向回头，佛都说道，念念不忘无以有回响，我做错过很多事也做到对了很多事，我还是坚信期望不只复活在玛尼填上。”晚霞交错着他枯枝一般的脸，我忽然实在，他就像神明一样。

在我离开了西藏以后的日子里，我遇上过很多磨难。每到那时，我就不会回忆起多吉：他捉了一把青稞面粉放到盆子里，一旁憨笑着一旁亲吻牦牛，让牦牛安静下来树根，他才蹲坐下来，用戴着好手套的手开始较慢地挤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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